Thursday, June 23, 2005

开放“文革”档案展现“文革”真实

  广东省档案馆于6月21日开始,正式向社会开放从1949年到1974年间形成的127031件档案。其引人瞩目处,是省档案馆保存的相关“文革”档案也因此得以公开,研究人员、普通民众甚至外国人与外国组织均可以方便查阅和利用。依照档案馆副馆长张平安先生的介绍,“文革”期间档案的开放,在全国档案界实属罕见。
  从1949年到1974年间,多有足令国人仔细了解、认真辨析、永远记取的历史事件:“反右”斗争、大跃进、公社化运动、“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这段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制之后怀抱阶级斗争路线与乌托邦改造理念而撼动整个家国身心的历史,环环相扣,愈演愈烈。而史无前例的“文革”,则是这一脉络的最高潮,是可以死而后生的最低谷,是国家灾难、家庭悲剧、个人惨祸的集合,是心灵扭曲、伦理沦丧、文化蒙难的浩劫,是生又何罪、死又何辜的羞愤耻辱……面对它,是我们还历史真相、向历史忏悔的必修课;记住它,更是我们以史为鉴、绝不重蹈的内心宣誓。
  如今,广东省馆藏的相关“文革”档案年满三十而依法开放,也许将为民间研究、了解、记取、反思这段历史提供资料。但一则这些档案终究是经过鉴定而有选择地开放,涉及“外交和党内重大机密”者便不宜公开,而对于“文革”这一必然要涉及众多“党内重大机密”的历史事件来说,不宜公开的往往才是更能还原历史真实的档案,是为可惜。二则是其实不必有更多的资料披露,这段去今不远的历史,犹有大量的亲历者与见证人,但这个遭此大难的民族,却在反思“文革”历史上逡巡不前,最难堪者,莫过于对这史无前例的民族浩劫,居然三十年无祭,甚至三十年间趋向抹淡记忆,更甚至开始有人用“新理论”来寻找“文革”的功绩,美化“文革”的历史罪责,是为可悲。
  上个世纪,巴金说:“不让历史重演,不应当只是一句空话,要使大家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最好是……用具体的、实在的东西,用惊心动魄的真实情景,说明二十年前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大家看看它的全部过程,想想个人在十年间的所作所为……只有牢记‘文革’的人才能制止历史的重演,阻止‘文革’的再来。”这位深受良心谴责的世纪老人,在自己的垂暮之年,留下这样的文字,立此存照,正是因为他知道,“不让历史重演”,有可能成为一句空话,展现“文革”的真实,也许迟迟无法实现,对不幸历史的自觉牢记,很容易滑向对不愉快记忆的不自觉忘记……
  历史的线索总是干枯的,事实的真相远远要丰富复杂得多。“文革”,不是简单的红卫兵打砸抢,也不仅仅是林彪、江青集团的兴风作浪,从肉体到灵魂,它关乎每一个中国人,它关乎全人类,不在彼时的中国发生,也会在以后的别处发生。而这样的大事件,这样的大灾难,既没有痛定思痛的伟大小说问世,也没有秉笔直书的春秋史记存根;电影,择轻者触其皮毛;教材,一笔带过而不作考试要求……是谁,又凭什么,让这个国家及其国民对自己曾经的灾难、耻辱与苦难如此麻木?
  逃避可耻的历史,其实是一种更大的可耻;牢记历史的罪责,便是对罪责的清算与清洗。在每一种对待历史的态度背后,默默站立着选择者的价值期待与道德理想??在我们这个民族接近经济复兴命题的时刻,我们更渴望这种价值与理想的彰兴。而等再一个三十年过去,我们再来问自己:我们发生过这样的故事吗?我们知道这样的故事吗?我们记得住这样的故事吗?我们还会发生这样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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